在加拿大的移民系统中,有些案件注定比数字本身更刺眼。
2024年11月,一位名叫贾吉特·辛格(Jagjit Singh)的印度男子,在大温哥华地区遇见了L.B.——一位患有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(ADHD)的加拿大女性。两人迅速陷入恋情,并于两个月后结婚。
这一桩“闪婚”,迅速遭遇法律系统的双重推力:移民局怀疑婚姻真实性,边境服务局(CBSA)则启动驱逐流程,将他视为滞留加拿大的“非法外国人”。
而当一位华裔女性法官以“配偶患有ADHD需情感支持”为由,叫停了他的遣返,网络的反应比任何一纸法律都要激烈。

爱情、庇护与合法身份之间的“闯关游戏”
贾吉特·辛格原本是以临时居民身份入境加拿大,并于2021年申请难民庇护。他的难民申请数年未果,最终他选择撤回。就在那时,他遇见了L.B.。
2025年1月,他们正式登记结婚;几周后,L.B.为其递交了配偶担保申请。辛格撤回难民申请的决定,导致他失去了合法居留身份。CBSA于是发出8月强制驱逐令。
辛格请求延迟驱逐,理由是配偶申请尚未处理完毕,妻子又有精神健康障碍,需依赖他生活。CBSA拒绝。
他把这场战斗带上了联邦法院。
一场法庭对行政权的反击
8月12日,加拿大联邦法院法官吴瑶瑶(Avvy Yao-Yao Go)在审理该案后宣布:暂缓驱逐程序,直至案件司法复审结束。
吴法官指出,移民官未能充分考量“不可弥补的损害”因素——尤其是对申请人妻子的影响。
她写道:“损害不一定要直接发生在被遣返者身上。它也可以发生在因遣返而直接受影响的、留在加拿大的个人。”
根据法院文件,L.B.患有ADHD,存在注意力难以集中、管理时间困难、情绪不稳定等症状。证据表明,辛格每日照顾其生活规律、提醒服药、陪同就诊,并提供情感稳定支持。
法官还注意到一个“微小但具体的经济后果”:辛格夫妇与辛格的姐姐合住,支付部分租金。在CBSA拒绝延期后,其姐姐被迫挂牌出售房屋。法庭认为,这构成可验证的经济伤害。
舆论爆炸:多动症成“挡箭牌”?
判决公布后,社交平台上大量评论将矛头直指吴法官与L.B.的精神诊断。
“所以ADHD就能阻止遣返?那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得去诊所挂个号?”一位X(前推特)用户写道。
另一些声音更为尖锐:“辛格太聪明了,知道加拿大的软肋是什么。”
不过,也有声音认为,案件暴露出移民系统的“结构性矛盾”——即政府一方面受理配偶担保,另一方面却加速驱逐当事人。
“这个人不是在钻法律漏洞,而是卡在两套制度互相矛盾的夹缝中。”一位法律援助工作者表示。
移民真实性的灰色地带
政府律师辩称,此婚姻存在真实性疑点,因此配偶担保审理仍处“调查阶段”。但辛格的律师回应:至今未收到任何要求进一步解释婚姻的通知,延误并不在当事人。
这是加拿大移民制度中一个常见但棘手的问题:婚姻真实性的认定,通常缺乏清晰标准,审查过程冗长。在此期间,申请人合法身份处于“半空状态”,而任何行政决定,都可能一举终结其居留。
一名“非典型法官”的裁量逻辑
吴瑶瑶是加拿大第一位华裔移民背景的联邦法官,曾在多伦多服务亚裔法律援助机构20年。她的法律哲学强调“系统性障碍”与“少数群体经验”。
此次裁决,正反映她一贯强调的“社会背景因素”理念。
她的决定不代表辛格获永久居留权,而仅意味着他可以在配偶担保申请与司法复审完成前,暂时留在加拿大。
结语:移民的边界,制度的试炼
在公共舆论眼中,这也许是一桩明显的“婚姻为绿卡”戏码。但在法律的纸面之下,它是一个关于行政权力与司法监督的边界测试,也是一个国家如何在人性与制度之间做出取舍的真实写照。
而那位患有ADHD的妻子,或许正在想的,是他不在的时候,谁来提醒她吃药、看医生、定闹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