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加拿大首都渥太华的一间咖啡馆里,26岁的兼职服务生莉亚·杜兰特(Leah Durant)每天要工作10小时,却仍无法负担市中心的房租。她已经两年没有向养老金账户存入任何资金。她说:“我感觉自己好像永远无法开始真正的人生。”
莉亚不是特例。在后疫情时代的加拿大全国,年轻一代正面临一种悄然蔓延的结构性衰退——经济学家称之为“青年衰退”(Youth-cession)。而这场危机,不仅没有明显外壳,更像是一种沉默的崩塌:收入停滞、负担激增、机会收缩。

最新的《MNP消费者负债指数》显示,45%的18至34岁加拿大年轻人表示对财务极度焦虑,而有近四成坦言生活“入不敷出”。与此同时,三分之一的年轻人已经放弃人生规划,包括购房、创业乃至结婚生子。
经济学家阿明·亚尔尼兹扬(Armine Yalnizyan)指出,这并非暂时性的市场波动,而是“一个世代被边缘化的警讯”。“就业质量在下降,服务业在萎缩,而我们却没有为年轻人建好社会安全网,”她说,“他们就像被锁在门外的中产阶级候选人。”
更令人担忧的是,青年失业率已上升至14.2%,高于疫情前近四个百分点。对学生而言,情况更糟——今年6月暑期就业市场中,学生失业率高达17.4%。
与此同时,物价却在上涨。租金、日用品、学贷利息和交通支出构成一套封闭循环,年轻人越挣扎,陷得越深。
而令人讽刺的是,加拿大家庭整体的可支配收入却出现小幅增长。MNP报告显示,55岁以上人群平均每月可多储蓄84加元,收入中等偏上的家庭也在积蓄上涨。这种“代际裂缝”,正逐渐演变为制度层面的不平等:年轻人需要跳跃的,是一个越来越高、越来越陡的起跑线。
造成这种局面的不只是市场周期。美加贸易紧张、供应链重构与关税风险导致企业对年轻劳动力的吸纳意愿骤减。亚尔尼兹扬表示:“这是一场由全球政治不确定性引发的结构性转折,加拿大的年轻人却成了首批代价。”
目前,联邦政府虽有意推动技能培训和绿色产业转型,但专家批评这些政策缺乏青年导向设计。政府承诺在基础设施、医疗与技术领域创造更多“体面工作”,但现实中,许多岗位仍然集中在临时工、低薪服务与短期合同领域。
“我们必须重新定义‘青年政策’的概念,”亚尔尼兹扬强调,“不只是培训课程,而是系统地打开通向体面生活的大门。”
对于像莉亚这样的年轻人来说,选择已经越来越少。她现在考虑搬到郊区,与两个朋友合租,放弃开车和独立生活的梦想。“我只希望我还能赶得上正常人生的时间表,”她轻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