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的日本通常是国内旅游旺季。但在今年的黄金周假期里，关西列车车厢挤满拖着大行李的外国游客，京都寺院前排起长队，连拍照也难以找到空隙。越来越多的日本人正主动避开这些传统热门景点——不是因为失去了热情，而是因为“这些地方已经不属于我们了”。

“我本来计划带孙子去奈良看鹿，”65岁的东京退休公务员田村正彦无奈地说，“但网上查了一下酒店价格，吓了一跳。就算订得到，也没心情在一堆说英语的旅客堆里挤来挤去。”

《Aera》杂志最新调查显示，近七成的日本受访者表示，在规划国内旅行时，会刻意避开外国游客聚集的城市。大阪、京都和富士山周边成为“国内游客的禁地”。“京都对我们来说是心灵的故乡，”一位不愿具名的京都市民说，“但现在我们像是在自己的家乡做短暂停留的访客。”

据日本国家旅游局数据，今年3月外国游客总数创下349万的新高，比去年同期大增13.5%，其中中国游客增长最为显著，达46.2%。与此同时，京都酒店3月接待的日本本地旅客同比下降16.1%。

这一增一减的背后，是日元贬值和航班恢复带动的国际访日热潮，也是不容忽视的本地人空间被挤压的现实。京都观光协会数据显示，从去年秋天以来，金阁寺等景点的日本赏枫游客同比下滑19%，而外国游客则增长近三成。

“这不是排外问题，而是节奏冲突，”关西大学社会学者野田明子指出，“本地人习惯静谧、悠闲、仪式感，外国游客则追求打卡、快速体验和低价消费，两者在同一空间下难以共存。”

旅游带来经济利益，也加剧城市管理压力。大阪市区酒店入住率几乎饱和，市郊甚至小城市的旅馆也一房难求。为分散客流，京都市试图推动“分流旅游”，推荐冷门景点、开发周边乡村路线，但效果尚不明显。

“我们欢迎外国朋友，但也希望政府记得，我们也是旅人，只不过我们旅居在自己的国土上。”京都车站附近的观光巴士公司主管渡边宏感叹，“连我们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出来旅游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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