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间距离巴尔的摩不远的联邦听证室内，移民官员翻看着一组婚礼照片。照片上的“新郎”和“新娘”彼此眼神游离、姿态僵硬。背景是一家廉价婚庆公司统一布置的塑料花拱门。几分钟后，官员宣布面谈结果：涉嫌婚姻欺诈。

这只是联邦政府代号“廉价新娘行动”（Operation Bargain Brides）中一桩虚假婚姻的缩影。联邦调查局（FBI）与美国国土安全部（DHS）联合宣布，经过两年缜密调查，成功破获一个横跨马里兰州、纽约州与新泽西州的大型婚姻绿卡黑市网络。逾120名无证移民通过虚构婚姻申请美国永久居留身份，涉案金额高达400万美元。

尽管官方将此案命名为“廉价新娘”，调查人员却指出，这场“婚姻买卖”远不廉价：每位移民需支付2至4万美元用于“婚姻安排服务”，包括婚礼照片、面试培训及伪造居住证据。

联邦起诉书显示，该诈骗团伙由四名策划人主导，包括65岁的纽约女子祖兰与74岁的老牌婚介人西格尔。他们长期活跃于社交平台与移民中介圈，精准锁定希望留美的男性移民客户，并招募生活拮据的美国女性以每单数千美元的报酬“配对”假结婚对象。

“这不是爱情，这是交易，是伪装成婚姻的走私通道，”国土安全部马里兰州调查主管麦卡锡（Michael McCarthy）表示。

案件揭露了一个少被公开讨论的“边缘市场”：在移民制度长期积压、庇护程序收紧、非法移民身份无解的背景下，一张绿卡代表的，不只是合法身份，更是生活的“生死线”。

一位不愿具名的移民辩护律师透露，不少被捕移民来自中美洲、南亚或非洲国家，其中有人甚至从未与“配偶”同住。“他们不是黑帮分子，他们只是走投无路。”

调查人员发现，不少“夫妻”在绿卡面试中答非所问，比如“不知道对方睡哪边”“不清楚家中是否有宠物”等，甚至连生活照都是用AI合成的。

但问题远不止此一案。

“这是系统性问题，”USCIS卡尔金斯官员指出，“我们相信类似婚姻欺诈在全美多个州普遍存在，未来将对婚姻绿卡申请加大人工审核比重。”

这对成千上万真实跨国伴侣来说，可能意味着更多的怀疑、更长的等待时间，甚至被误伤的风险。

与此同时，四名策划者已被联邦大陪审团起诉，罪名包括共谋签证欺诈与婚姻欺诈，每项罪名最高可判五年监禁。另有10名外籍申请人在巴尔的摩被当场拘捕，更多嫌疑人尚在追缉中。

婚姻绿卡历来是美国移民体系中最敏感的灰色地带之一。支持者认为其反映“人道路径”的一环，但滥用行为却不断考验制度韧性。

“一个制度愈是关乎人性，就愈容易被人性漏洞击穿，”马里兰大学社会学教授海勒评论道。

而对那些陷入骗局的移民而言，爱情或许从未出现，通行证也终究落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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